［青叶灵异事务所］驯养恶鬼的十种方法（二）
第二日他再去那个房间喂食的时候，可能由于食物的数量比之前的每一天都多，“它”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奋，不仅迷雾更浓了，甚至还第一次突破了安全距离——但是面对着叶青，“它”还是不敢造次，这并不是叶青能力压制的体现，而是更深层次的、或者说更久远的，铭刻在灵魂深处的忌惮。
叶青并不知道这种忌惮因何而起，又为何在封印结束之后很久的现在才被他所察觉。唯一可能的知情对象又是面前这位明明有发声能力却一句话不说的……姑且算是半理性的活死人的存在。回忆起封印当时的情况，他觉得可以试试怀柔战术。
于是破天荒的，他没有在对方进食完毕后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那里，注视着隐藏在白雾之中的应该是对方的面部存在的位置。他的记忆力很好，就算是过去了十多年，也能凭借当初短短的封印前的一瞥残留的印象确定“它”的身高。
叶青的目光很纯粹，没什么负面的感情，当然，也没带什么正面的情感。就是一个这样的、几乎不存在任何杀伤力的眼神，却让对方产生了非常激烈的反应。
就在瞬间，空间中原本平静流淌着的白雾毫无征兆地翻涌起来，从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哗哗哗的急促锁链碰撞的声音。可无论是如海浪般急急涌上的白雾还是从四周包围而上的清脆锁链声，都在触到叶青身体的前一秒消失了。
叶青难得生出一点诧异的感情——那些异状并不是在他的能力威慑或者是影响之下消失的，而是自动弥散在空气之中。
迷雾中已经没有一点对方存在的痕迹了。叶青知道他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没有丝毫的留恋，转身离开了这个古怪的异空间。
坐在办公桌前，叶青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这次喂食所产生的异状。在写到对方疑似因他的注视而失控的时候，笔尖在光滑的纸面上顿了顿，深蓝的墨水便随着笔尖的停留在笔记本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印记，看上去颇有些违和。
是……有一个人也曾经用这样的方式注视着他……吗。
他想了想，将刚才写在纸上的那段推论用钢笔划掉，重新打上了一个句号。这是他第一次在记录本上留下那么重的印子。叶青从没有想过要去了解任何关于阶下囚的信息，但是现在的他，却开始对“它”的过去有了一丝的好奇。
那天晚上他又做梦了。
这一次他记住了梦境的内容。这是一个很单调、很沉闷的梦境，里面只有黑暗和寂静。
醒来的时候，对于梦境中的内容，叶青做出了几种可能的设想。可是没有进一步的证据，他也不能再进行排除。
看来是时候再搜集些情报了。
叶青再一次进到那个房间的时候手中端着的盆中除了那块煮熟的肉之外，还有一小碗菜——那是他在吃饭之前先留下的。白雾缠上他手中的饭碗时，叶青似乎听见了一声胸膛中传出的欢呼。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叶青并不排除它的能力在这些年间有了升级。在心中将对方的危险程度调高了一个等级，叶青看着对方因为昨日的饱食而显得有那么一点血色的双手迫不及待地伸向那一小碗菜，那片的迷雾便随着那只碗的运动轨迹消散了。
叶青看着他的动作，对方在端起那个碗之后就呆呆地将手停在半空，看上去有些傻。念头一转他就明白是自己疏忽了，如果对方还保有活人的习俗，应该是需要筷子或勺子的。
看着那双端着碗的手恋恋不舍地将那个小碗送回盆中，重新抓起那块肉吞噬起来。虽然怎么看都有一种心有不甘的感觉。
叶青笑了一声，就看到对方的手指突然狠狠抖动了一下，而那块正在那双有点活人颜色的手中不断缩小的肉居然从手掌边缘滚了下去。
在肉掉下去时，那双手在下意识做出一个挽留动作未果之后，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别扭的手势，动都不动一下。叶青觉得它实在是太蠢了，下意识想要去拍它的手，又在即将碰触到对方的手的时候突然转换了方向，堪堪从它指尖上方划过。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碰到那双手，或许是有，或许是没有，心悸的感觉也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它似乎也被叶青的动作吓坏了，手嗖得就缩了回去，连锁链的声音都只响了短短的一下。
叶青还记得当初封印时那些锁链的位置，推断出它应该是站在离自己不到一米远的地方连动都不敢动。身周的迷雾浓厚起来，似乎要将整个空间的方向给打乱，让人不能再分辨出前后左右。叶青反而被这种愚蠢的掩耳盗铃般的做法气笑了，向着正前方走了两步，手向前一扯就听见锁链被扯动的哗啦声。
耳边毫不意外地传来它的闷哼声，很突兀，也很虚弱。这是当然的，叶青记得每一条锁链的位置，自然也记得那些锁链刺穿的部位。
“痛吗？”
感受着手掌之中冰凉湿润的锁链，他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么一句。
没有回应。
他也不意外，毕竟当初在封印它的时候这个恶鬼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于是他五指紧紧扣住那根锁链，顺着被绷紧的链条一点点往前进。对方在后退，原本应该摸到身体的地方变成了一片虚无，叶青也不介意，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向前走。
有这根最大、最坚固的锁链在，叶青一点都不怕在这已经半异化的房间中迷失。
“你果然不是人类。”顺着锁链，他摸上了避无可避的对方的胸膛。
手里的锁链似乎是断在了一片似坚硬又似绵软的物体之中。叶青知道，那条锁链并没有断，而是和墙后的锁链一起，相扣在对方胸膛之中的那颗心脏上。
“毕竟，没有一个人类能在心脏被锁链刺透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
在白雾弥漫的异空间中，叶青的声音轻轻飘飘地散到空间的每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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